好房不私藏-安縵莊園

「假洞被你們炸了，狼洞又被你們鑽過有了人味，母狼今晚肯定搬家，它會先刨個臨時的洞藏狼崽，還會一直找更隱蔽的洞一直搬，直到人找不到為止，臨時洞不深藏不住味道，你那兩條狗一定找得到」。大黑狗到深夜才回營，狗群圍著它又叫又跳，陳陣想起身幫它餵食包紮，但實在累過頭了，才翻身又睡了。早起看到牛倌道爾基和幾個知青在爐邊喝茶吃肉商量掏狼崽的事，道爾基年輕精明是出了名的獵手。

「在東南方很遠的地方有個國家叫澳大利亞，原本遼闊的草原上無狼也無兔，後來有人帶進兔子，由於沒有天敵，數量激增，草原被吃掉大半還被挖得坑坑洞洞，最後只好引進狼才平衡了兔子數量保住草原」老人有興趣了：「明天帶地圖來指給我看澳大利亞在哪裡，我要講給那些打狼英雄聽，別把狼打絕了」， 「阿爸我所有方法都用盡了，就是掏不著狼崽，能不能指點我一下？」，老人詭秘地笑一下：

畢利格聽說兩人用炮竹炸狼洞，氣得不講話猛抽旱菸：「造孽啊，狼最怕火藥味，照這樣炸下去，沒多久狼都被炸絕了，草原也跟著完了，牛羊馬以及我們這些牧民也都別活了」「阿爸，您別生氣，我向騰格里保證以後絕不炸狼窩，也保證不把這個法子教給別人」蒙古人重信譽，保證過的事絕不違背，有時為了醉酒時的保證，不惜損失好狗好馬好刀好杆，「狼沒了，草原也就沒了，你信嗎？」「信！」

越爬越恐懼，鼻子下就是一個大狼的爪印，靠著鐵橇可以阻擋狼牙靠近，但狼的前腿爪完全可以伸近撕爛他的臉，再往前洞壁已經把他全身包裹住了，空氣稀薄，考古經常發掘盜墓人就是這樣死在窄洞裡的，前面終於被一道卡口擋住，卡口堅固只能通過匍匐的母狼而擋住它的天敵-成人，又可堵煙堵水，如果強敲掉怕會坍塌困住自己，反成為狼的獵物，只好作罷，勾勾後腿，立刻被迅速抽拔出洞外。

「如果沒有那3顆瓦斯彈，它會用假洞跟我們周旋到天黑，到那時我們優勢不再，攻守易位就慘了」「這樣吧，你用腰帶綁住我的腳，我爬進洞裡看看，說不定能掏出狼崽」「那你小心，萬一有狼就大叫，我立刻拉你出來」陳陣打開手電筒順著向下40度的斜洞滑爬，狼騷味嗆鼻，壁面光滑有很多狼崽的小爪印，匍匐前進兩米後有個拐彎，坡度變緩洞口更窄更光滑堅硬，不像狼爪掏的倒像是鐵鍬挖的。

狼洞高約1米寬約60公分，隱藏在大山溝的小溝摺裡，周圍針草叢生尖石突兀難以發現，洞裡陰森恐怖狼騷味衝鼻，這才是真的狼洞，挖洞掏出的土石在洞口堆成平臺，上面有兩三隻大狼和五六隻狼崽的爪印，清晰可愛，彷彿狼崽剛剛還在這裡玩耍，聽到狗叫聲趕緊躲入洞裡，「我想起來了，母狼一開始就是往這個方向跑的，發現我們追來時就臨時改變方向，把我們引到剛才那個假洞，還演得跟真的一樣」

黃黃立刻嚇得往後退，他用腿夾住狗身，雙手抓住它的前腿往洞裡塞，黃黃夾著尾巴，嗚嗷直叫可憐巴巴望向陳陣乞求免除這項危險差事，只好放了它，它東嗅嗅西聞聞，不時灑幾滴尿，越走越遠，大黑狗還沒回來，兩人枯守洞口，又過了半小時，仍不見狼崽出來，莫非燻死了，還是根本沒有狼崽？這時忽然聽見黃黃在遠處狂吠，兩人循聲走下坡在一處人煙罕至的坡地發現黃黃，正在對一個更大更黑的狼洞狂叫。

陳陣留一份手把肉給大黑狗，一份餵黃黃，兩人分食其餘的肉、烙餅和奶豆腐，邊吃邊想辦法，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狼洞絕不能放棄，母狼逃走丟下狼崽，炮炸煙燻都不出來，「那就用水灌」「別傻了，這裡是砂土地，灌再多水也都渗光了」「叫黃黃進洞裡把狼崽一個一個叼出來」「狗如果敢叼狼崽，那就趁母狼出門打獵時滿山遍野放狗叼狼崽就好了，狼早就被滅絕了」楊克不信，把黃黃叫來，指著洞口「啾」

原來這是個新洞，碎石碎土都是新鮮的，覆土較薄，平時就是個平地，戰時刨開就是個緊急逃生孔，難怪剛才沒發現，洞外是陡地連接葦叢，狼一出洞三兩步就跳進葦叢，十分高明的設計，「又把咱倆給耍了！」。午餐時刻大黑狗還沒回來，黃黃搖著尾巴討肉吃，這傢伙機靈遇到兔子狐狸黃羊兇猛無比，遇到狼除非狗眾狼寡它會打頭陣，否則絕不逞能，倒是大黑狗獸性多過犬性甚至不通人性，卻更得人激賞

為防另有出口，陳陣騎馬帶兩條狗以狼洞為中心找過一圈又一圈，確定沒有其他洞了才放置套繩、鐵鍬、鐵棒點燃丟進3個二踢腳，用皮袍覆蓋洞口，聽到6聲悶悶的爆炸聲後，就等狼出洞了，忽然發現西北方向20米外冒出淡淡的藍煙，「糟了！那邊有個洞口！」陳陣拿了鐵鍬衝過去，只見那隻大狼忽地竄出，一眨眼就鑽進葦叢不見了，大黑狗追上去叫不回來，黃黃有自知之明象徵性叫幾聲就回來了。

還沒下好套大黑狗又不敵退出，後腿踩亂了繩套，這時滿嘴是血的狼衝出來，一看到套馬杆像踩到漏電的電線一樣咻地縮回洞裡，死命不出來，兩人商量用「二踢腳」炸，可是場部都已下令不准開槍了還炸？萬一把北邊的狼嚇跑，壞了打圍計畫豈不被眾人罵死，楊克脫下皮袍說，我們丟進3個二踢腳再用皮袍摀住洞口爆炸聲出不來，洞裡空間小回音大火藥味濃，狼怕槍聲和火藥味，準被炸矇逃出來。

兩人趕到時大黑狗已衝進洞又退出來，衝進又退出數回，黃黃在洞口狂吠助威，母狼堅守洞口搏命廝殺，還探出半個狼身來，陳陣高舉鐵橇砸下去，被它閃過，又龇著狼牙衝過來，楊克一鐵棒下去又打空了，幾回下來終於被兩人各打到一棒，退回洞裡，大黑狗衝進去胸前被它咬下一塊肉，氣紅了眼又衝進去，洞外只見一條大尾巴在晃，陳陣忽然想起套馬杆，趕緊抖開套繩放洞口，狼一出洞就套住脖子拽出洞

兩條狗忽然緊盯一處旱葦不動，想必聽到狼踏枯葦的聲音，望遠鏡順著狗望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條大狼從草葦中探身，東張西望，確定沒被窺視便竄出草葦，爬上小坡後又轉身察看四周，人和狗都緊貼地面小口呼吸，確定沒被監看後它焦急猶豫地繞了兩個大圈，忽地鑽進一個洞口，兩人興奮地站起身說：「快！快上馬！」用手指著狼洞：「啾！」兩條狗便朝狼洞飛奔而去。

凌晨3點半，陳陣和楊克帶著兩條狗登上黑石頭山附近的一個小山頭，兩匹馬栓在山後隱蔽處，摸黑早起兩條狗心知必有獵情，都一聲不響匍匐雪地警惕張望，雲層遮沒月光草原黑沉恐怖，正是狼群出沒攻擊時刻，遠處傳來狼嗥，在黑黑的草原山谷漫散，悠長淒寒，黃黃可能是聞到狼味了全身一直發抖，陳陣抱著它也跟著顫抖起來，草上飄著一層輕薄透明的霧氣，動物走過必然擾動霧氣，暴露自己。

他怕狼衝出洞會傷到洞外沒有防備的人，也不知哪裡來的膽，猛地撐起身用頭頂住狼咽喉就把狼頂在洞頂上，又抓住它兩條亂抓的前腿，就這樣僵持著，直到阿爸爬進來見狀大驚，抱著他的腰一點一點往外挪動，他也頂著狼頭抓著狼腿慢慢往外移，一出洞口眾人就一刀從咽喉把狼釘在洞口頂上，刀棍齊下打死母狼，巴圖再鑽進洞，洞深處只容小孩大小，洞底較寬鋪著破羊毛上面有9隻崽子，全掏出來。

蒙古人膽子大，從小就掏狼崽，巴圖13歲那年阿爸他們幾個人找到一個有狼崽的狼洞，先用煙燻母狼沒出來，就以為沒大狼了，巴圖拿著火柴麻袋鑽進洞，鑽到兩個半身子時，竟然看見狼的眼睛就在眼前不遠處，他進退不得心想命休矣，連忙劃了一根火柴，火光大亮，他發現母狼也嚇得打哆嗦尾巴都夾起來了，兩邊都不敢動，火光一滅狼就衝過來，這下肯定沒命了，誰知那狼沒有咬他而是想從他頭上竄出去

「掏狼崽難找狼窩更難，你要找個高山頭趴下，在天剛亮時用望遠鏡留神找，這時母狼忙了一夜要回窩餵奶，跟著它就能找到窩，要不是狼群殺了這麼大一群馬，我是不會讓你們去掏狼崽的」陳陣想養隻狼崽觀察，再不抓緊時間等狼崽斷奶或睜開眼就難養了，必須搶在狼崽還沒看清世界分清敵我的時候，從狼的世界移到人的世界。他小時候抓養過麻雀，麻雀體小性大在籠子裡硬是閉眼不吃不喝直到氣絕身亡

陳陣問老人：「阿爸，前兩天放羊時一隻羊羔就在眼皮底下被一條母狼活活叼走，往黑石頭山方向逃走，那邊一定有個狼窩，我想明早去掏狼崽」「明天場部有事，你自己去，那會兒你騎馬追了沒？」「沒有，跑太快來不及追」「那還好，要不那條母狼準會騙你，有人追，它是不會直奔狼窩的，這條母狼很精，年初隊裡剛在那裏掏出3窩狼崽，它一定是賭沒人再去掏了，竟敢在那裏下崽。」

回程上老人說：不管有沒有夾著都不要來收狼，夾著了就讓狼群來看，它們不見人來收狼就越發疑心，會圍著馬屍轉圈琢磨，我們不是要夾幾條狼，而是要把狼群引過來。陳陣順便討教掏狼窩的技術，掏狼崽是草原上一件凶險艱難高技術的狩獵活動，也是抑制狼群數量的有效方法，掏一窩十幾隻狼崽就等於消滅一群狼，而狼為了護崽也會運用最高智慧和最凶猛亡命的看家本領對抗，這是一場兇殘的生存競爭

如果用雪填夾子口，雪太沉會壓塌布繃，太陽一曬雪融了又會卡住關節讓夾子合不攏，老人抓一把乾馬糞撒在布繃上填滿夾子口，馬糞輕不會壓壞布繃，最後再覆上雪融入周圍環境，老人還把別子插得深一點，狐狸輕，踩不動，狼個頭大，一踩準炸。狼對自己也非常狠，被夾住腿時會把腿咬斷逃走，所以又在兩步距離處下第二個夾子，夾住一條腿時它會疼得拼命拽鍊子轉圈圈，轉著轉著又踩到第二個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