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對陳陣說跟我一塊去下夾子,看我怎麼下的他們戴帆布手套以免留下人味,將夾子搬上馬車,車上墊著浸過馬腸油的破氈子,又帶上一小袋乾馬糞就出發了,到了泡子最北邊,老人查看後說只有狐狸和獨狼來過,大狼群還在邊防公路北邊,這群狼還真沉得住氣。在一匹死馬邊選了第一個下夾點,先刨出一個大圓坑中央挖個小圓坑,打開夾子放在大圓坑裡,在小圓坑上放個布繃,過程十分危險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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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利格老人差人把陳陣叫來他的蒙古包裡,只見地面舖上生馬皮,上面擺滿了78個鋼製狼夾子,蒙古包中央爐子大鍋煮著黑乎乎油汪汪的馬肉湯,加進夾子,用馬肉湯煮狼夾子煮去鐵鏽味,老人說狼鼻子比狗還靈,一點點鐵鏽味或人味都騙不了它,有一次他下完夾子不小心咳了一口痰,隨意用雪覆蓋結果就讓狼警覺了,白忙一場。出鍋的狼夾子一出戶外表面的馬油就凍成油殼子包住夾子完全沒了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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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俯衝瞬間就把羊羔抓上天,可是老鷹低空俯衝時威脅面很大,會驚得所有羊群狂跑亂叫,還是賊狼比較危險,神不知鬼不覺的陳陣邀兩位同學去掏狼崽,他說將來繼續要跟狼打仗,鬥智鬥力,不如養隻小狼摸透狼的習性知己知彼,高建中面有難色:「談何容易,前幾天他們去掏狼崽薰出母狼來,開玩笑,護羔的綿羊都敢頂人了護崽的母狼不跟人拼命?3個壯漢78條大狗還差點被咬斷胳膊才殺了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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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羊媽媽都不知道自己丟了孩子,陳陣驚得像遇到身懷絕技的賊,眼睜睜在他眼皮底下搶走錢包他騎馬到狼偷襲的地方查看,草叢中有個土坑,坑裡的草全被壓平,顯然,母狼早已悄悄埋伏坑裡,等羊群走近時突然竄出,看太陽算算至少埋伏了3小時,如果是從遠處匍匐接近羊群的話,他就一定會發現到,難怪這幾天常丟失羊羔,還以為是老鷹或草原雕偷的,這兩種飛賊也是動作極快,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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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陳陣觀察羊群四周平安無事,便躺在草地看藍天上盤旋的草原雕,忽然聽見羊群嘩啦啦一陣騷動,急忙坐起來,看見一隻大狼衝進羊群,一口叼住一隻羊羔的後脖子,甩到自己背上,歪著頭背著羊羔,順山溝一溜煙不見了,羊羔平時最會叫,聲音又亮又脆,一驚叫就引起羊群連鎖反應,幾百隻羊叫得驚天動地,但狼嘴叼緊了羊羔後脖頸,勒得羊羔喉嚨發不出聲,前後幾秒鐘無聲無息,羊群平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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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陣和楊克合管1700多頭羊,是聞名中外的額侖大尾羊,尾大如盆尾膘半透明肉質鮮美不羶,是忽必烈欽點的皇族肉食羊再就是山羊,數量不多會啃草根毀草場,但山羊絨值錢,而且山羊中的閹羊有利角又膽大敢與狼拼鬥,羊群中放進一些山羊可抵擋獨狼偷襲,又可擔任領頭羊認草認家還有主見,山羊受狼攻擊會咩咩亂叫起到警報作用,不像綿羊膽小愚蠢,被狼咬開肚子了還一聲不吭任狼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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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中當牛倌,放140多頭牛,放牛是草原上最舒服的工作,牛群早出晚歸自己認草又認家,小牛犢栓在家門口母牛會準時回來餵奶,只是哪裡草好往哪裡跑懶得回家,牛倌最辛苦的活就是找牛趕牛,而且那牛脾氣麻煩,強起來賴在地上怎麼打就是不走可是蒙古包沒有牛日子就沒法過,駕車、搬家、擠奶、做奶食、儲牛糞、剝牛皮、吃牛肉、做皮活都離不開牛,馬背上的民族還得有個牛背上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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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一根長長的套馬杆,在飛奔的馬背上探身抖杆,看準機會拋出一個空心套索套住馬脖子,此技用來套狼也很管用,往狼脖子一套,撥馬回跑,狼就被拖死勒死或被隨行的狗咬死,馬倌一手執馬韁一手夾著56米長的套馬杆,杆梢自然下垂,跑起來整隻杆波浪震顫,狼在遠處看到就四處躲藏,馬倌到任何一個蒙古包都有人求,求換馬求捎信、求帶貨、求請醫、求講小道消息,姑娘看到馬倌也最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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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陣共4個同學,1個馬倌1個牛倌2個羊倌,機靈聰明又精幹的張繼原被選上馬倌放牧近500匹馬,馬群食量大,為避免與牛羊爭食必須遠離營盤,深山野場狼群出沒,住在兩人睡的小氈包用小小鐵圈馬糞爐湊合野炊,長年過著比蒙古包還原始的生活,但是馬倌在牧民中地位最高,是馬背上民族最驕傲的職業,為了換馬還要幫馬打鬃、打藥、閹馬、驗馬、馴生馬,馬倌套馬更是一項優美高難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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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狗夜裡看羊護圈吼聲最兇拚殺最狠,隔天早上嘴角常留有狼血,整個冬天羊群少有被狼掏狼咬,可是大黑狗對收留它的主人毫無感恩之舉,連見面時搖尾的幅度也小到看不出來,白天沒事時就獨自漫步草原,或臥在離蒙古包很遠的草叢裡遙望天際沉思默想,微瞇的眼睛流露出對自由草原的嚮往和留戀,陳陣挨近它順毛撫摸逆毛撓癢它都不回應,彷彿不需要愛撫或同情,到底是狼是狗?還是更多狼性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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